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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觀賞的是臺灣戲曲學院和臺灣京崑劇團在復興劇場所演出的《鳳還巢》,坐的位置是第八排,觀賞角度相當的好,可以清楚看見演員臉上的表情以及服裝上的裝飾。

明朝末年,侍郎程浦告老還鄉,生有二女,雪雁貌醜頑劣、雪娥美貌聰明,程老欲將雪娥許配才郎穆居易,夫人卻將雪雁嫁之,卻發現前來迎娶的竟是……

開場,程浦走出,此次程浦是由女生所扮,雖聲線較高,但也別有一番風味,將程浦的和善、慈愛展現得很好;男主角穆居易由趙揚強先生所飾演,扮相很能展現角色的才俊,趙先生的聲域很廣,念白時聲音較低沉,和溫宇航先生的小生有很大的不同;由張化緯女士所飾演的程夫人聲音渾厚,很能展現劇中程夫人的個性;接著雪雁出場,之前國光雪雁一角是由陳清河先生扮演,聲線較高、且體格較接近女性,故意學女生矯揉造作的模樣很是有趣,而這次復興劇場演出的雪雁是由魁梧的男性扮演,聲音渾厚,有一種反差所帶來的喜感,與陳先生的雪雁活潑不同,這次的雪雁有的是一種慵懶之感,兩者展現角色的感覺相當不同,但是都相當有趣幽默;女主角雪娥是由郭勝芳女士扮演,扮相十分嬌媚,體態纖細,很是柔美。

程浦生辰,囑咐雪娥偷覷穆郎,中國傳統,婚配之事由父母作主,何況女子躲在暗中偷看,是多麼不妥,但卻可見程浦對於雪娥的重視,要她選擇自己中意的人;而後朱千歲等眾賓客前來祝壽,沒想到朱千歲卻擅闖書房,見著程父女二人,埋下日後想冒名迎娶雪娥的種子;在此朱千歲換了三次衣服,路衣換壽衣、壽衣換便服,最後換便服為路衣,在長者眼前穿穿脫脫本是不妥,然而礙於朱千歲身分尊貴,程浦也不可能多說什麼,最可笑的是朱千歲自以為換衣拜壽有理,卻不知多禮反顯得他的無禮、炫富的心態,且後換同件路衣,朱竟說穿過的衣服,就不能再穿了,這樣的心態是多麼的荒唐!但卻是中國權貴曾經存在過的想法,也真實存在於現代人之中,令人不禁感嘆世道之不復。看這邊朱與程二人飲酒,外邊卻有那程夫人為著偷覷穆郎前來,全不知眼前所見家丁環繞的富貴人家實是朱千歲,真真是令人看了便發笑。

而後雪娥在外偷覷穆居易,心中很是滿意,嘆他衣襤褸,又望他功成名就步青雲,力圖上進,成就好姻緣;程老邀穆居易住下,雪雁卻假扮雪娥前來,嚇得穆居易唱道:「面賽過夜叉女稀奇模樣,嚇的我戰兢兢無處躲藏。」誤以為雪娥是醜婦,夜中奔逃洪元帥,此時巧遇朱千歲贈行禮、馬匹,揭開下面冒名迎娶的情節。

「有那邊冒名前來迎娶,就有這邊頂替前去出嫁。」朱千歲假冒穆居易前來迎娶雪娥,程夫人別有居心,將雪雁嫁了出去,卻不知是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將女兒嫁進當初所見家丁環繞的富貴人家之中,讓人看了捧腹大笑;這邊雪娥有一大段戲,怨母親太偏心私嫁女,但在聽聞是嫁去朱家後由悲轉喜,後面卻又因穆郎不見蹤影而又由喜轉悲,悲嘆自己不幸;而朱家兩個「冒牌貨」見了對方不禁嚇了一大跳,朱欲「退貨」無奈雪雁不依,「二人同作弊,誰也別怨誰!」便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最後來到軍中,恰巧雪娥奔逃至此,程浦有意將婚約付諸實現,洞房之夜卻見穆居易多有不願,洪元帥、周公公為之前來,和程浦、穆居易相談才發現誤會一場;國光演出時,洪元帥幾次進出沒有特意做出跨門檻的動作,然而此次的演出,洪元帥每次進出都有特意抬腳跨門檻,不僅更清楚區分空間,同時也帶來了喜感,讓人不禁為他如此費事感到好笑;此劇中洪元帥由謝德勤女士飾演,看來是個禮賢下士、柔和的長官,國光由盛鑑先生所飾演的洪功在軍中不怒自威,充滿浩然正氣,在開解穆居易之處時則顯得熱心、溫和;雪娥在原諒穆郎前唱了一段,這邊可以清楚見到郭勝芳女士和魏海敏女士扮演雪娥的不同:魏女士的雪娥溫婉、清麗,很符合中國閨中女子的形象;而郭女士則是唱得較有氣勢,看起來是有自己想法、主意的女子,指甲上的紅指甲油也能襯出她的嬌艷,兩者相當不同,然而都是很有意思的詮釋,可以見到不同人演出角色所呈現的不同形象。

《鳳還巢》是著名的喜劇,冒名錯認的情節令人看了捧腹大笑,然而劇中有許多東西其實很值得我們深思。像是穆居易、雪娥都曾期待穆能功成名就,是中國傳統中男子對於功名追求的展現,穆居易更在見了雪雁後,說奔逃洪元帥,倘得一官半職便可另娶,可見權力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麼強大,像朱千歲可以為所欲為,說即使他強娶雪娥,程浦他又敢把朱千歲怎麼樣呢?

另外,劇中可看出嫡出、庶出的待遇之別,如夫人因著雪娥非親生、是庶出,便千方百計要將自己女兒嫁出去,嫁娶當天見著雪娥出來,還多有不悅;雪娥則是在知道姊姊嫁給朱千歲後譏笑大娘枉費心機,家人之間隔閡顯而易見。再看程老在穆郎奔逃後要家院瞞著夫人、夫人趁程老不在將自己女兒嫁出,可見一家人之間充滿了不信任,看來多麼諷刺。

中國傳統婚配講究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此劇處處可見此一思想,如程浦初見穆居易,覺得他「相貌不凡」,有意將自己美麗的女兒雪娥許配之;程夫人要程浦按照長幼有序先嫁雪雁,程浦卻道:「全不看妳女兒是何等模樣,一心心還嫁品貌才郎」;另外,劇情能夠推動也是因為此一思想,試想:若穆居易看見雪雁,不因她貌醜而逃走,認命的娶她呢?又或是朱千歲見著雪娥絕美,卻不曾動心呢?故事大概就進行不下去了,古來人人皆以婦女有德為功,然而世人卻擺脫不了靠外表來評判別人,且不僅古代如此,現在也如是,不禁令人唏噓世人之膚淺。

此次觀劇可見臺上演員表情的細膩變化,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唯一可惜之處在於表演時可聽見隱隱約約的調音之聲,很是干擾,其他印象深刻之處則是飾演家院、中軍一角的人聲音很是洪亮,以配角而言還滿搶眼的,和女生所扮的程浦成了很大的反差,更顯得程浦的慈善個性,整體而言,此次的體驗相當有趣,雖是已看過的劇目,但是因為由不同的人演出,呈現了全然不同的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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