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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精算計太聰明—人生如戲《豔后和他的小丑們》


  燈光冷冷的打在豔后的身上四周一片死寂而算命者默然的坐在角落聽著豔后的最後一曲用淡定的態度看竟世俗的是非成敗轉頭空人生如戲豔后搖著水灩的裙襬喝下最後的毒酒,燈光一暗,方才的璀璨光亮落得一場空。掌聲如雷,心頭的惆悵用疼痛的掌聲回應。頃刻之間,燈火通明,演員搖曳身姿走上前,用最燦爛的微笑回應我們的掌聲,而剛才的恩怨情仇如午夜夢迴的噩夢一般化為幻影。

  幕起,魏海敏以清麗的賞音,孤傲的站在舞台正中央,剪去了水袖,結合中西的服飾,散落的裙襬閃著金亮的光芒,在燈光照耀下更顯柔媚生姿,紅色的嘴角上揚,訴說著他傾國傾城的美貌。這齣戲改編自莎士比亞名劇《安東尼與克麗奧佩特拉》內容為羅馬名將軍與埃及最後一位女法老的愛情悲劇;習稱「埃及豔后」,本劇捨棄了克麗奧佩特拉的名字而逕稱艷后。這美豔的角色由台灣當代第一名伶魏海敏擔綱。他時而嬌嗔時而傲慢,掌控男人的心思有如反掌折枝一般,而這樣冶豔動人的豔后,在權力鬥爭之下和劇中和安東尼,唱出愛情的詩篇。

  全劇除了艷后的賞音之外,艷后的服飾也是全劇的焦點,不同於一般京劇的飄逸水袖,融中西服飾於一爐,清麗華美的綾羅綢緞服飾傾洩而下,如新娘禮服的裙襬。點綴天鵝絨的紅紫色披肩,讓艷后更添增了嬌媚、高貴的氣息。而在劇中艷后陪安東尼出征的那段,艷后的服飾更別出新意,天鵝絨的燈籠褲,搭上黑色褲襪配上高跟鞋,真是令人玩味的組合,更顯示出此劇的「非典型」。

  安東尼由盛鑑老師所飾演,一走出聲音氣勢雄壯如萬馬奔驣,而這樣的叱吒風雲的英雄豪傑讓我第一個連想到的是項羽,而此劇也如同項羽和虞姬的故事一般—悲劇收場。令人扼腕的愛情總是永垂不朽,當愛情遇上政局之時,愛情只不過是溫室的玫瑰花,轉瞬凋零。

  在此劇分了兩個層次,其一為安東尼和艷后的「情」;其二為「權」,安東尼和屋大維權力的鬥爭,更是將此劇帶入高潮。屋大維由小生溫宇航老師飾,其用小嗓的唱道工於心計的台詞正好映襯安東尼的雄渾低沉賞音,如此的搭配在政治協商這一場十分精彩。前半是屬於傳統戲曲的對唱,兩者高低音交錯,後半開始從傳統的對唱的西皮二黃轉成現代唱腔與快板構成的音樂張力,插入了丑角的萊比多斯調和了整體的針鋒相對氛圍,再加上以紅色椅子與走位變換暗示三人各懷鬼胎和權力較勁,緊湊且生動地將三人這種爾虞我詐、一觸即發的關係呈現出來,中間再夾雜詼諧的台詞,這場政局就這樣「喬」出來了。

  而此劇命名為《艷后和他的小丑們》勢必有因,說書人、導助、提詞人紛紛登場,滔滔不絕、辯才無礙、時而向莎士比亞、時而向觀眾說話、更時常打斷演出的本戲編劇,在其中穿針引線讓全劇更有了「戲中戲」的結構。一開始導演就站出來講:「劇本丟掉了!」而這個「丟掉了」更意味著這齣戲的「非傳統」路線。說書三人擔任了解釋者、旁白和評論者的角色,不時穿插流行術語,不時相互辯證,不時插科打諢,並且不改其冷中帶笑的譏嘲本色。眾多甘草配角也戲裡戲外穿梭不停,連傳送訊息的士兵,都不忘在傳送訊息之時「小試身手」,並耍兩句「嘴砲」。一開始就被導演刪戲的算命者,更貫串全劇,暗喻著命運的多變,不能預測;更不能重來。

  而此劇融中西現代於一爐,自創風格從頭惡搞到尾,不僅僅只有說白、唱腔,連音樂和舞台都在「搞」的範圍之內。旋轉舞臺刻意以斜度呈現演員在側翼幕準備的「穿幫」畫面,而舞台的裝飾更以羅馬和印度做混搭,宮女們的京劇身段,代換成埃及壁畫人物「正面律」的身體線條,搭配柔美的服飾更顯身段的優雅,服侍埃及艷后的太監服裝更是造型特殊。而在說白部份夾雜許多現帶俗語,優美的莎劇立刻變得生動詼諧,並且加入了台灣味,是別出心裁的點。至於京劇重要的唱詞部分,更是淺白易懂如流行樂曲,平易近人。

   劇末,原屋大維指使艷后行刺安東尼,然而卻被安東尼不小心聽到了這番話,哀痛莫過於心死,他寧願死在心愛的人手中,擁抱最後的繾綣,也不願死在滾滾黃沙戰場。這部分讓我想到的是「夜宴」最後的劇情,當黃帝知道婉后敬他的酒是毒酒之時,他沒有大發雷霆,反而哀慟的說:「妳(婉后)敬的酒,我怎麼能不喝﹖」並一飲而盡。艷后下不了手是可想而知,後來便派使者通報安東尼她自殺的消息,安東尼悲痛欲絕便執刀願與艷后黃泉相遇。艷后知道後悔莫及,便轉而行刺屋大維,而原本委裝好人的屋大維原形畢露,也讓帝國併吞鄰國的蠻橫,愈加昭彰。當屋大維直言要併吞埃及,完全無視和平契約,全劇染上慘淡色彩,我的思緒凝結成釣索,自算命者敲響銅鑼的那一聲起。

  「福份有多大 不幸也該有多大」(艷后最後唱辭)

  燈光暗去,萬籟俱寂,我獨看,「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人生的旅程如此而已,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是悲是喜一場鬧劇,是情是恨莫毀一生。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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