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記》的故事背景是描寫南宋時期,潘、陳兩家指腹為婚,結成兒女親家,男方玉簪下聘,女方則回以扇墜一枚。潘生與陳女長大成人後,不料兵禍四起,陳女嬌蓮在逃難中與母親失散,只得避身道觀,帶髮修行,法號妙常;潘生則因應試落第,羞於歸家,改道前往道觀拜訪姑母,兩人因此在觀中巧遇,而展開的一段打破禁忌的愛情故事。
《玉簪記》全劇33齣,是中國戲曲史上深受歡迎的一部愛情喜劇。作者高濂是明代戲曲作家兼藏書家,他所作的《玉簪記》膾炙南北,其詞風清麗和婉,獨具一格,具體而微的展現出傳統文人雅士的審美情致。
蘭庭版崑劇小全本《玉簪記》希望能打破既有的演出形式,將「玉簪記」重新加以整編成3個小時內的演出小全本,將故事情節作更貼近原著的鋪陳,更深刻地形塑主人翁的人物特質,並且將原著中豐富的「文人情懷」,鮮活地重現於今日戲曲舞台上。
琴與情
戲曲中的「琴」,聽那孤高沉寂、清虛淡雅的旋律中總蘊含著中庸和雅的入世思想,寄寓著自然逍遙的超世情懷,更具有豐富的文化底蘊,其高雅的琴聲可以說是世人心境的訴說,是戀人情感無言的交流,也包含了一種深沉的人生哲學。在戲曲的世界裡,「琴」是一種文學的符號,一種內在情感敘述的媒介,在主角的形象塑造、情感意境的設定、情節主題的表現等,都有著重要的作用,因此琴的意涵是值得觀賞人細細咀嚼的。
在《玉簪記》的序曲中,舞台上沒有燈光背景、沒有道具,更沒有演員,只感受到寂聲中觀眾們屏息以待,突然燈光一打,看見一位琴師獨坐中央,隨即便以〈琴挑〉一曲來開場,掌聲響起,極為印象深刻。中國的古琴主要為文人雅士彈奏的樂器,因此琴可說是文人形象的代表,透過琴,不需語言文字,在旋律中便可以達到交流即是以情傳心,尤其在《玉簪記》中,〈琴挑〉一折是極關鍵的一齣,描寫必正與妙常在〈茶敘〉清談以後互生愛慕之心,妙常月下操琴,必正尋聲而至,借琴曲試探妙常心意,琴即為情。
〈手談〉中的棋
〈手談〉其實就是下棋,透過棋盤的布局、謀略對弈,可說是文人中的一種交流,特別的是,在《玉簪記》中,陳妙常是位精通琴棋書畫的才女,她藉由棋來表達自己對愛慕者的態度,對於那些為她才色所吸引的人,像是一開始面對張世錚的欽慕,她便利用兩人下棋的輸贏來表達自己的回應,有意無意地拒絕,而在對憨直的潘必正則是惺惺相惜,她傾心於他,因此從棋的表現,可以看到陳妙常自然浪漫的個性。
〈問病〉與〈偷詩〉
〈問病〉是寫必正相思成疾,觀主和妙常來探望,問起病由,必正有口難言,妙常心知肚明,但又怕閒口會惹事非,不敢明言,本齣其實是以小生的唱工為主,但是在書僮進安的穿插之下,生、旦之間的眉目傳情,就變得生動而明顯了,而〈偷詩〉則是寫妙常的情繫於必正,又念在本身因避戰禍,寄於道觀,弄假成真,於是把心事填成〈西江月〉詞一首。妙常所寫的詞,暫放於桌,此時必正病起無聊,閒步而至,看到房門半開,便偷偷進去,一看這詞,必正見詞大喜,於是喚醒妙常,兩人互訴情衷,海誓山盟。
透過這兩段,可以看到劇本的創作環環相扣,而且總是在吊觀眾的胃口,想進一步看下去,事件的前因後果讓我們能夠更快進入主角們的心境,感受他們的情感,透過一些細小的動作傳達出最真摯的情感,他們的情愛是如此專一深厚,從演員的表現是可以完全受到感動的。
結尾
劇場,是一門朝生暮死的藝術,所有故事的發生,都是來自於演員的上場跟下場,但隨著時代的改變,如何把傳統崑劇,接引到現代的舞台,並符合現代觀眾對劇場審美的一種要求,是現在編劇的一個重要課題,必須盡量去挖掘裡面那種潛隱而未發的一種能量,而越是好的作品就越能夠激發創意,也越能夠激發想像,在這部經典崑曲中,可以看到整體戲劇氣氛的掌握、劇情調度之拿捏,皆相當純熟,不僅深具古典文本,更擁有現代觀眾美學的敏銳度,大手筆將古典與現代重新調和,完全打破我對戲曲總是按部就班、冗長沉悶等先入為主的觀念,
《玉簪記》不但是崑曲的經典,京劇、粵劇、川劇、紹興戲也都有《玉簪記》,最令觀眾感動的,便是〈秋江〉一折,看到陳妙常她那不顧禮教的約束、為了愛情奮力搭船追到江心,然後男女主角在江上的顛簸,內心的激動有如江面的波濤洶湧,心也隨著悠揚歌聲飄呀盪的,就像與他們同處一艘小舟,為他們的處境心焦難過,但又無可奈何,相逢時,看著兩人深情的對唱,時間似乎凝結了,他們的繾綣對唱傳遍整個觀眾席,極為動容,演員藉由舞蹈動作表現出來,把崑曲的抽象之美發揮到極致,更達到整齣戲的高潮,最重要的是,以前我總以為不是每個人一進到劇院,就都能馬上看得懂戲,一直覺得這是需要長久以來的培養,才能夠理解並置身於腳色的情感,但因為在這學期,不敢說是完全投入但也花了不少時間在欣賞戲曲,學習並了解劇本中的賓白、科與各種腳色的特色,因此這次觀賞《玉簪記》時格外感到十分上手,雖不能說是完全理解所有的對白或是歌詞,但也能深刻體會陳妙常與潘必正兩人之間所傳達出的那一份堅深不移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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