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觀後心得
中文四A 范平 401010490
在入冬十一月底的周五夜晚,去了竹圍工作室的十二柱展演空間看狂想劇場的首演《解》,此部戲在兩岸先前的演出方式為讀劇,而後的如今,終於以劇場展演的形式顯現於觀眾。
竹圍工作室十二柱展演空間並非典型的展演空間,十二柱源於其空間中原有的十二根柱子,保留了它原有的倉庫特色。一進入演出場地,舞台為中間的長方形,觀眾席於長邊的兩側,短邊的兩側為道具石牆,亦為演員進出場與換場的通道。
進場時疑問為何觀眾席後方有過多的工作席,在演出時終於解答了我的疑惑。演員在演出前一刻做在工作席上,開演的當下九位演員各帶著一張椅子從觀眾席後方走向舞台。
開場以九個人玩大風吹搶位子的形式演出,這是我第二次看見這樣的演出模式,前一次在八月藝穗節中的《反覆告白》也是以大風吹搶位子的方式來開場,因此在這部劇中之始,好似一種一曲同工之妙感,相似卻又不相似。如今《解》劇從「椅子」開啟了整部劇的主軸,關於「沒有位子」?又或者是「搶不到位子」?的人,在社會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例如群體霸凌或者是排擠效應。
此部劇以2008年日本秋葉原無差別紗人事件出發。以紀實材料交織虛構場景,將臺灣近年發生的類似事件,例如捷運隨機殺人事件,以蒙太奇拼貼與普通對話並置,在流動重複的短景與複誦中,試圖將隨機殺人置於更大的時代脈絡,勾勒出在個體趨近透明化過程中以及資本主義精神與話語底下,個人如何「被殺」、「自殺」乃至於「殺人」,在劇中透析事件人物或者社會邊緣人物心理的層面。
劇情中也透析自男主角小智的童年,從弟弟被母親管教的戲份,透露出他從前亦為同樣的場景,「字寫這麼醜,重寫!」「重寫!」「重寫!」……不斷的重寫,戲裡穿插著兩兄弟在牆上複寫了許多印在他們腦裡的字句。從此中可知家庭是對於人格與情感建立的初始,影響著可能是人的生命發展。
小智認為自己醜陋,是個不被社會理解的怪人,自卑與憤恨籠罩著他,家庭沒有給予他溫暖,工作上也自認為被別人陷害,直到他在虛擬的網路世界裡,好似找到他的歸屬,他覺得聊天室裡的人是他親密的人,安慰與信任都在虛擬中得到依靠,然而一次約了網友出來之後,送了一件衣服給女孩,衝動地想要擁抱女孩卻未得,女孩對他疑惑,他也宣洩了他人生脆弱以及使他低靡的話語,他崩潰,怒喊著為什麼醜陋?為什麼不能被大家接受?
劇末主角穿著膚色劇服,其他八個演員各自在他身上吹出了八個氣球,像是異形腫瘤般在他身上滯留,也許就像是他心裡存在的疙瘩。家庭、工作、感情、以及自身的人生經驗,給一個黑氣球都是帶給他陰沉的理由,氣球易破,隨時能夠豢養出新的黑球,卻也容易解構它。
從戲中反觀自己,在觀看過程裡幾幕主角在吶喊中震撼了我,他說,我很醜,我就是很醜,為什麼就是沒有人喜歡我?那也是我曾在心裡自我吶喊過的句子。當我自己因為持續肥胖、低靡的時候,突然覺得我好像理解了他,或許每個人的心裡都有著他的情緒,只是原因的差別。
也許劇中所要探討的是,從日本秋葉原無差別殺人事件,到台北捷運隨機殺人事件之間,殺與被殺不斷重整解構的關係,也許他們同樣是社會邊緣人物,心理與身理的失衡,在社會的秩序與不秩序中混亂了人心,所有的問題都該被探討解析,人卻是最複雜的動物,心理永遠是最難解,卻必須在事件與事件中不斷反覆告白。
而另外八個演員,除了是與主角相關的角色之外,同時也顯漏了八個不同性格的角色,每個人所遭遇的都可能是我們自身與身邊發生的事情,在便利商店工作、等一個等不到的人、受了傷之後得靠輪椅生活、罰寫永遠寫不完的作業,生活是紙張與紙張不斷的拼貼,拼成一整個圓,我們持續再生活,所有的快樂與不快樂都是圓裡的輪轉,傷心是掉落與發霉的紙屑。
此部劇兩個小時中,藍光的投影持續,最初地面上的畫面投置,到最後牆上時間倒數完畢後,地上的畫面為城市的鳥瞰圖以及散落一地剪出的落葉。在夜裡看完不出劇場,腦裡還持續著方才演員怒喊與哭喊的場景。
未看《解》之前以為劇末或者看完戲之後會解開些什麼對於社會的疑惑,我想,是未得的,我們都在尋踏著更好且美麗的夢,但社會裡邊緣地帶的人一直都存在,或許自己也就是邊緣地帶人,但選擇亦是千百萬種,可以裝作毫無此事自以為的高枕無憂,可以不斷不斷透析那樣心理生變的它人或者自己,很多的可以。解與未解,都是走在路上的未知。
(*註:中間劇照曲自狂想劇團臉書專頁,攝影師/李欣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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