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到處知何似,恰似飛鴻踏雪泥110302236語二乙 陳又維
這是我第一次欣賞一齣京劇,看的是國光劇團的《十八羅漢圖》,據以往在課堂上觀看京劇片段的經驗,我實在沒看多大的期待和興趣。擠入兩廳院熟悉的窄小座位,等著好戲上場。
一開場我的目光便被吸引住了,舞台背景多了些山水,大掛幅,卻繁而不雜,連舞台也會旋轉,實在是有趣的很。沒有畫臉的腳色,多了幾分親近的「人味」,一反我對於京劇高山流水難以與之和的刻板印象。
一開始是由京劇天后魏海敏飾演的女尼淨禾,以及溫宇航飾演他的徒弟宇清。遠離塵囂住在紫靈山上的兩人,隨著宇清成長成一名少年,兩人之間的關係除了師徒還夾雜了一點兒女私情,可以由兩人在劇中的獨白時刻見得。原本由兩人一同修復的五百年前殘筆名作《十八羅漢圖》,也改為互不見面,日月交替的修復方式,然兩人的情思依然透過筆墨織就在這幅《十八羅漢圖》上。一年半載過去了,畫也修好了,宇清被淨禾趕了下山。前半場就這樣落幕了,可能因為這幾幕著眼於情感的描摹,導致於情節較不緊湊,相較於下半場環環相扣的世俗故事,略嫌冗長,然這也可以看出紫靈山超然世外的氣息。
宇清下山後到了墨哲城,一個人文薈萃、極盡鋪張的地方,由下半場開頭凝碧軒老闆赫飛鵬出場的氣勢可見一斑,他舉手投足充滿自信,甚至可以說自負,所以當宇清卓越的繪畫才能躍於檯面時,心眼比米粒還小的赫老闆,設計謀陷害了宇清,使他入獄十五年。同樣的狀況也發生在和他私交多年的雲起樓樓主身上,就為了得到一幅畫,他騙了朋友,將仿作給了他,使他羞憤致死。唐文華飾演的赫老闆乍看氣派,然善妒狡詐,由他的曲科白展露無疑,讓人氣得牙癢癢。
宇清入獄滿十五年即將出獄那一幕,是最令人揪心的,反觀入獄前單純坦然的唱詞,這一幕的他唱出了積怨已久的心聲,那樣的撕裂,那樣的奔放。在雲起樓樓主之子的邀請下,兩人一同展開了復仇計畫。展開一幅長似滔滔江水的畫軸,宇清十五年的無奈、悲憤,以及對淨禾師傅的思念,宣洩在畫上,也衝擊著觀眾的眼耳,十足的聲色享受。
宇清和赫飛鵬的真假羅漢圖對峙,是本劇的高潮,兩人隔空交火,甚至請來了紫靈山上的淨禾師傅品畫分辨真偽,眼見赫飛鵬即將身敗名裂,被自己的自負與過錯所吞噬,淨禾卻點出「假作真時真亦假。」乍看之下懸了眾人的一顆心,但其實此言再誠懇不過。
殘筆之畫經修補,裡面滿是師徒二人綿長的情思;宇清的仿作,也是對師父滿腔的思念,似真似假,已分不清了。最真實的,就是兩人的情感吧!這依該也是這部戲想要表達的,藉由圍繞《十八羅漢圖》的劇情,討論人的情感。王安祈說:「任何一個文學創作都是自我剖析修行的過程,當作品完成後,心靈沉澱、安頓了,整個人也跟著洗滌和淨化,這種變化通常只有最親密的夥伴才會發現。」我想劇中的主角二人就是成為了最親密的伙伴,這也是整齣戲最真的部分。
超脫世俗的女尼腳色,精準的帶出了人間的道理,不要埋首於真假的名利間,視名利為無物,著眼瑜更遠的地方,終將能雲淡風輕地度過不順的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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