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真還假,似假還真。(高平)
過去的我,其實對京劇沒什麼興趣,因為京劇的步調非常慢,往往會看到睡著,而這次因為選修課的關係,才真正仔細地去欣賞一齣戲,而《十八羅漢圖》是國光劇團20年的新編戲,當我進到國家戲劇院時,想著必定會很無趣,但沒想到一開場便深深吸引了我的目光,舞台佈置已不單只是一桌二椅的寫意背景,添加了許多機關、道具,舞台甚至還會旋轉,這些都讓我擺脫了京劇無聊單調的刻板印象。
上半場魏海敏飾演的淨禾和溫宇航飾演的宇青師徒二人在紫靈巖相依為命,十多年過去,淨禾驚覺宇青已長為翩翩少年,紫靈巖上反成寡女孤男,因而決心斷絕世緣。宇青想出一個拖延戰術,提議與淨禾共同修復五百年前名畫家殘筆所繪【十八羅漢圖】後,再行下山,修復期間,兩人日夜替換,互不相見。
離開紫靈,來到人文薈萃的墨哲城,聚集著騷人墨客,表面上看似書畫鼎盛,私底下卻不盡如此。城內有一個凝碧軒,為最有名的畫廊,時常舉行古畫拍賣會,附庸風雅之人趨之若鶩。
唐文華老師飾演的凝碧軒軒主赫飛鵬一出場、一開口便震住了我的眼睛,無論是擺弄鬍鬚、走動、與其他角色互動,都是那樣自然與流暢,口氣自大卻又有有點小自卑。赫飛鵬的畫作鑑賞能力極高,城內所有的雅俗豔醜皆由他決定。表面上,他是位品味高超的畫廊主人,背地裡,卻仿得一手好畫,再賣出。為奪真跡甚至欺騙同行好友雲起樓樓主,導致其羞憤傷感致死。
赫飛鵬嫉妒宇青的才華,便請為自己的妻子 嫣然作一幅仕女圖,而一幅水玲瓏,卻讓宇青受了十五年的牢獄之災。
十五年後,宇青出獄,恰巧碰上另一個想復仇的人,雲起樓主之子,兩人謀策了一個復仇計畫,要讓赫飛鵬身敗名裂,並由宇青寫信一封請淨禾下山評判真假。最後淨禾並沒有明確指明何者為真《十八羅漢圖》,畢竟兩幅都非真的殘筆所作,但作畫之人卻會將自身的情緒投入畫中,這才是所謂的真。
社會上不就充斥著真與假嗎?什麼是真,什麼又是假?這種看似二元對立分明的是非對錯,界線卻也並非如此分明,有時假可以亂真,而真又能作假。戲劇表面上探討人性,人性也不是能用是非、善惡來二分的,而我們也很難去辨別千千百百種的面貌,因此我覺得以女尼這種超脫世俗、擺脫紅塵的角色來開示是很好的安排。
我往往太過拘泥於真與假,太過在意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如同戲中的凝碧軒主赫飛鵬,愛慕虛榮、以名利為重,看重的皆是膚淺的事物,最後也只會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起初,我不太了解淨禾這個角色的用意,無法聯想女尼與這齣戲的直接關聯,但看完完整的戲劇之後,我深深體會到女尼的重要性,利用一個超脫紅塵的身分作為整齣戲劇的主線,也不時提醒我凡事應將眼光放得更遠、看得更開闊,也體認到「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看完一齣戲就能改變性情,聽起來似乎很不合理,但也就是因為我近期遭遇到許多煩心的事情,才能在看完戲劇時有如此深刻的體悟。
真與假,一線之隔,不過是取決於我怎麼想,如同「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想得開,心便靜;心靜,身體便舒坦;身體舒坦,視野變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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