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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我說,說一個關於現實與幻想的故事──大馬士革之夜

一、大馬士革的一千零一夜

  故事發生在古老的大馬士革城區,主角沙林是個非常會說故事的老馬車夫,他用他充滿魔力的話語帶著旅客和朋友們馳騁了許多魔幻境地;但一天夜裡他突然成了啞巴,他的守護仙女告訴他必須在三個月內得到七樣不尋常的禮物,否則將永遠失去說話的能力。沙林的七個好朋友絞盡腦汁想破除咒語卻徒勞無功,在期限來臨前的最後七天,他們決定為沙林做一件從來不曾有過的事:說故事。於是《大馬士革之夜》就在一個故事與一個故事的交疊裡,帶著讀者展開一場神秘的異國之旅。

二、獨裁政治與父權思想的反動

  大馬士革之夜》雖然是一本童書,但字裡行間隱含了許多阿拉伯世界的政治與社會問題,尤其是對獨裁政體和父權制度的批判,從故事情節中即可窺知一二:

(一)故事一開始的敘述視角是沙林家附近的小孩子,而非其他更具說服力的人。
(二)主角沙林天生就被賦予了神奇的語言能力,能讓所有聽他說故事的人都醉心於他所編織的奇幻世界中;然而他卻不是本書的「說故事人」,而是一位沉默的「聆聽者」。
(三)在《大馬士革之夜》裡,沙林和七位朋友所說的故事不盡相同,但裡頭出現的角色大抵可分做兩種類型:一是能言善道或和沙林一樣擁有語言魔力的人,此多為市井小民;二是執迷不悟、不願傾聽旁言的人,此多為當權者。
(四)最後一位說故事的不是沙林的朋友,而是朋友的妻子。

  在阿拉伯世界的政治裡,只有權勢之人當能主宰國家政體,為國家發聲;在《大馬士革之夜》裡,天賦異稟的沙林就好比故事的發聲者,然而作者為什麼要讓沙林從一位說者變成一位沉默的聽者?在阿拉伯世界的社會中,孩童與婦女是被邊緣化的弱勢族群,然而作者為何要安排這兩者做為故事開啟與結束的兩把鑰匙?而這些問題又與虛擬故事中的角色類型有何關聯?其實答案呼之欲出。

三、情節脈絡軌跡

  借情節鋪呈暗示阿拉伯社會中存在的問題
           ↓
  借情節的轉折與衝突表現對問題的實際反動
     沙林從說故事者變為傾聽者
   法特梅破除囿見成為最後的說故事人
           
     畫出對現實社會的理想藍圖
       沙林與阿里的友誼

四、人物構設的背後意涵

(一)、法特梅 / 劃破傳統的革命利刃

  按照七個人原先的約定,他們每一個人都必須為沙林說一個故事來破解魔咒,但是當最後的說故事人──阿里──帶著他的妻子法特梅出現在沙林家時,卻令其他六人深感震驚與不滿,原因是這七年來他們的“私人”聚會一直有個“閒雜人等不准進入”的不成文規定;二來是阿拉伯社會一種根深蒂固的父權主義思想,使得他們對法特梅能否解除魔咒抱持著懷疑和不屑的態度,不過事實證明了法特梅與他們並無二異,父權主義的枷鎖才是男女差異的原形。

  情節發展至此作者的意圖逐漸明朗化,作者藉由法特梅一角的爭議性,將整本小說要傳達的現實問題拉出檯面。通常在小說中,平鋪直述的寫實筆法能更加凸顯社會現實的殘酷面,然而《大馬士革之夜》將這種“旁觀視角”轉化成一種實際行動,讓那些在現實中無法為自己發聲的底層人物成為情節發展的關鍵點。作者讓法特梅一角消弭了女性矮化的不公平,或許這種情節安排不若寫實筆法來的震撼,但卻能讓讀者感受到作者積極求變的態度。

(二)、七個朋友 /《大馬士革之夜》的七原罪
  
  我覺得這七個朋友構設原型有點相似於聖經七原罪,七個人都各自表述人類性格的某種劣根性;但若要清楚歸類出哪個角色代表故事世界裡的哪個原罪,界線又顯得模糊不清,故不在此分述。

  從《大馬士革之夜》的內容架構來看,故事是由「現實世界」與「虛擬世界」兩大敘述主線交織而成,借「現實世界」及「虛擬世界」的對照諷刺政治的腐敗與人性劣根,而此種諷刺筆法在這七個人身上發揮的淋漓盡致,最顯而易見地就是圖馬和穆沙的故事:穆沙的故事是關於一個聽遍謊言,卻不願相信眼前事實的國王。而圖馬說了兩個自己在美國的所見所聞,一件為事實,另一件為謊言;但是另外六人只相信他所捏造的謊言,反而駁斥他說的事實為無稽之談。在這些人眼裡,現實的當權者就好比穆沙口中那個只願聽信謊言的國王,但殊不知他們自己其實也與那些當權者無異。「虛擬世界」固然諷刺了「現實世界」中的當權者,但更加血淋淋地諷刺了人們在表現此種卑劣性格下的不自知。

(三)、沙林與阿里 / 說者與聽者 / 權者與奴者
  
  身為鎖匠的阿里是個沉默的傾聽者,一如他自己所言:「我還是小孩子的時,總是想要說故事,但是我的父親警告我『孩子,保持沉默吧,你的話會暴露你自己……。』所以我從來不講故事,這樣我就不會受傷,也不會被悶死。我會選擇鎖匠這個職業並不是偶然的,因為鎖匠很少說話……。」這樣沉默寡言的阿里卻和健談且伶牙俐齒的沙林有著不同於另外六人的深厚情誼,也許正是因為兩人性格的互補性所以才能相處地如此融洽;但這樣的互補性格在我看來卻有某種不同層次的意義轉換:一層是故事中的說者與聽者;一層是政治社會中的權者與奴者。在沙林變成啞巴之後,阿里有了當說故事人的機會,但他最後仍然放棄了自己的權利改讓妻子發聲,當然,這樣的情結轉折的確突顯了作者對政治社會的反動意志,也更加完整了反動行為的目的;不過單論阿里保持沉默的行為,是否也反映出聽者(或奴者)因壓抑而麻木的被動性格?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我認為沙林和阿里的關係還有其他指涉意涵,除了對權者與奴者的反思之外,作者應該更想從兩人的友誼中去寄託政府與人民之間的互動關係,他們彼此尊重包容的友誼才是作者對現實社會的理想藍圖。

 
作者:Rafik Schami
譯者:陳慧芬
出版社:玉山社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2002年1月初版一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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